今天,坐在从北京回家的列车上,想起去年这个时候,我坐上了去北京的列车。
当时即将临近考研。为了避免疫情严重没法去北京参加考试,就提前一个月住在了同学家里。其实根本不是家,是一间和同学合租的小房间。里面只有一张床,在过道和阳台支了两张桌子,脚底下到处是杂物。
只记得当时北京又干又冷,早早地便下了雪。花了25块钱买了一个不太能用的加湿器放在桌子上,噗噗噗地吐着白气,却一天都用不完一小杯水。每天早上7点半起床,身体坐在床上,趴在过道的桌子上开始看书学习。同学每天9点起床,洗漱完去上班。因为是坐在床上,脊背也没有什么靠的,学累了自然就在床上躺一会,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。那间屋子不太能做饭,也没有时间去做饭,便点了一个月的外卖。喝水还好,订的桶装水。到现在都还记得两桶水可以不收收运费,只要52块钱,够我喝半个月。为什么记得这个价钱呢,因为有一回身上只剩下了57块钱,我在想,人不喝水3天就会死,不吃饭还能坚持7天。哈哈哈哈哈哈哈其实还远远没有到这个地步,也不知道自己什么脑回路。但是那一刻自己全身上下真真切切只有5块钱。“我三岁识千字,五岁读诗书,二十岁穷得连饭都吃不起。”我感受到了吕秀才说这句话的心酸。
其实当时的自己也没觉得有多苦,甚至条件还不错。9月份决定退学的时候,一开始想着能够方便去学校图书馆学习,考虑能在学校周围租一个小单间或者合租。房东报出的价格倒是足够低,低到我有机会看到了光鲜城市的另一面。老旧的小房间里放着三张架子床,里面已经住了4个人。窗户上贴着报纸摇摇欲坠,昏暗的房间点着一颗白炽灯,空气里都是沉重与压抑的气味。进入房间的那一刻,我觉得我枕头底下发霉的梦想,真是这世上最难闻的东西,根植于腐烂的现实,一起发烂发臭。
12月的北京,气温已经来到了零下七八度的样子。每天下午吃完饭,强制自己出门散步。穿上自己最厚的衣服,出门踩一踩皱皱巴巴的雪地,有时候会给同学打电话聊聊天。有一回同学在问我矩阵的知识,我就在街上徘徊,走过来走过去在讲解矩阵,冻得人手都快拿不住手机。住的附近几乎没有超市,只有一家规模还不大。每天下午就会走到超市,买一杯温热的旺仔牛奶,一边散步一边喝掉。那个月我几乎逛遍了小区附近两公里内的所有地方。
21年12月的北京车道沟,是我的冷酷仙境。虽然只过去了一年,却在记忆中十分遥远。于是我为它拍了一幅照片,放在了我各个社交媒体的头图位置。那里的人们都不曾出声说话,只有舍友每天早出晚归,就像在头骨上雕刻梦境的孩子,他没有影子,我没有灵魂。
2022年12月3日